上海浦東第一鎮(zhèn)——川沙

上海浦東川沙古鎮(zhèn)

 

結識孫中山后成為革命家庭

宋家之所以在中國成為影響歷史進程的顯赫之家，不是因為宋耀如的傳教及經(jīng)商，也不是因為倪珪貞的剛強與能干，根本原因是宋耀如參加革命，成為推翻清朝的革命者而已。

隨著越來越多的史料解密，我們比以往更清楚了宋耀如如何以一個革命者的身份和使命把宋家這艘家庭巨輪駛進波瀾壯闊的歷史長河，駛出它獨有的再也無法復制的勇立潮頭，風吹浪打下的滄海笑傲。

對于宋耀如，他更多地被掩在了子女的光環(huán)之下，宋慶齡嫁給孫中山，宋美齡嫁給蔣介石，宋子文曾任中華民國行政院院長，宋氏三姐妹團結抗戰(zhàn)，在二戰(zhàn)期間國際舞臺上風云縱橫的驚艷表現(xiàn)，一個家庭兩任第一夫人，還有一個國家名譽主席，子女們炫目的成就實在耀眼，以至于人們大都忽略了父親。

但國父孫中山卻對宋耀如的功績清清楚楚。

 

1912年4月17日，孫中山在《致李曉生函》中寫道：“宋君嘉樹者，二十年前曾與陸烈士皓東及弟初談革命者，二十年來始終不變，然不求知于世，而上海之革命得如此好結果，此公不無力。然彼從事于教會及實業(yè)，而隱則傳革命之道，是亦世之隱君子也?！?/span>

被孫中山尊稱為“革命的隱君子”，宋耀如為革命到底做了什么？

1894年2月，孫中山偕陸?zhàn)〇|到上海，宋耀如結識了孫中山，接他們到家中暢談。是時孫中山將北上上書李鴻章，提出要求變革的改良主義主張。宋耀如因對美國社會的民主制度有多年的認識，反對孫中山上書及其改良芻議，但還是幫助孫中山把上李鴻章書登載在《萬國公報》上。

孫中山上書失敗后，接受宋耀如的建議實行革命，推翻滿清王朝。孫中山決定在檀香山建立“興中會”，以“振興中華，挽救危亡”為宗旨；議定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chuàng)立合眾政府”的誓言。1894年底，“興中會”在美國的火奴魯魯正式成立。宋耀如立即從上海匯上了3000元，作為這個革命團體的活動經(jīng)費，此時距宋孫相識剛剛兩個月。

宋耀如自從結識孫中山之后，把自己對宗教的虔誠與革命救國的愿望結合在一起。他對在中國實行革命，建立新的、更好的國家視作其基督教社會任務的組成部分。

革命運動領袖孫中山是基督教徒，加上孫中山高度的理想主義目標，均為宋耀如愿意接受，因此宋耀如加入了孫中山的事業(yè)，對此投入了全部精力。

孫中山在上海時，經(jīng)常出入宋家。革命初期，籌劃者在宋家舉行秘密會議。孫中山領導的革命事業(yè)中，宋耀如在職業(yè)傳教士和上海實業(yè)家雙重特殊身份掩護下，從財政上提供大力幫助。宋耀如的印刷廠已經(jīng)不單純印刷《圣經(jīng)》等傳教書刊，還兼印同盟會的機關報《民報》、《興中會章程》、《軍政府宣言》、《略地規(guī)劃》、《招降滿洲將士布告》、《軍政府與各地軍民關系條件》、《掃除滿洲》、《租稅厘捐布告》以及委任狀等材料。

1894年甲午戰(zhàn)爭慘敗，，引發(fā)了列強瓜分中國的狂潮。在這國家遭遇恥辱，全國人民義憤填膺的時刻，宋耀如寫信敦促孫中山回國組織武裝起義。孫中山此時正在檀香山打算作美洲之行，接信后即回國組織武裝發(fā)動廣州起義。起義中，宋耀如留在上海照管財務，并充當孫中山在長江流域的耳目。由于計劃泄露，起義失敗。孫中山逃亡日本后赴檀香山。1895年11月7日，陸?zhàn)〇|英勇就義。

20世紀初葉，中國爆發(fā)規(guī)模較大的群眾性反帝愛國運動拒俄運動。拒俄運動中，宋耀如參加上海教會的拒俄集會，慷慨激昂發(fā)表演說，宣傳愛國宗旨。據(jù)1903年5月25日《蘇報》報道：“昨日教會中熱心之士于午7下鐘，聚集于美華書館，又于8下鐘聚于三馬路慕爾堂，皆為東三省之事祈禱。在美華書館演說者以宋君耀如為最著，大旨謂耶教救國有自由之權，令俄人奪我土地，我欲自保，并非奪人之地也。教友能結團體，如日方新，有蒸蒸日上之勢。”

 看，革命的“隱君子”，并非隱身而是街頭集會中大聲疾呼保衛(wèi)國土家園。

宋耀如的另一貢獻，是創(chuàng)建“上海中華基督教青年會”，他是該會創(chuàng)辦人之一，董事部成員，第四任會長。上海革命黨的高級領導在他虹口宅第或山東路老印刷廠所開會，一般成員則把基督教青年會當作安全處所，他們在那里開會和相聚，不致引起清政府注意。

1905年，宋耀如的私人固定財產(chǎn)已相當殷實，他的流動資產(chǎn)則貢獻給革命事業(yè)。同盟會在日本成立后，宋耀如遠涉重洋到美國為革命募捐了200萬美元，返回上海后，又繼續(xù)自己出錢供孫中山個人開銷。

我們大多數(shù)人知道宋靄齡嫁給孔祥熙，孔曾任中華民國財政部長，是國家的財神爺，原來，宋耀如老爺子早就是孫中山鬧革命的財神爺了。

1911年10月10日晚，辛亥革命爆發(fā)，武昌城內(nèi)西南左旗新軍工程第八營營房響起槍聲，湖廣總督于10月10日深夜逃出督署，清廷以袁世凱為內(nèi)閣總理大臣，袁赴北京就職。在革命軍方面，各省都督府代表聯(lián)合會集議于南京，孫中山從海外歸來， 1911年12月29日任臨時大總統(tǒng)，結束了清朝268年的封建政權。

孫中山在滬期間，與宋耀如見面，要求宋耀如了解在華傳教士對武昌起義及建立中華民國的反應。

1912年1月1日，孫中山抵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宣布中華民國成立。

1912年1月12日宋耀如致孫中山函中稱：“在華傳教士團體的輿論是支持我們建立民國的?！?/span>致孫中山的信中，還介紹了宋藹齡給孫中山當英文秘書。

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3個月期內(nèi)，部分工作是統(tǒng)合獨立后各省，并通過北伐或議和，促使清帝退位。孫中山按照議和的約定，于2月13日向參議會薦袁世凱自代。

4月1日，孫中山解職，南京臨時政府結束。

4月3日，孫中山由南寧赴上海，唐紹儀、胡漢民、于右任等同行，旋至宋耀如宅話舊。上文所稱引的孫中山在與李曉生函中所說的：“宋君嘉樹者……是亦世之隱君子也。弟今解職來上海，得再見故人，不禁感慨當年與陸?zhàn)〇|三人屢作終夕談之事。今宋君堅留弟住其家以話舊，亦得以追思陸?zhàn)〇|之事也?！?/span>指的是這次到上海。

4月7日至13日，孫中山應副總統(tǒng)黎元洪之邀，偕親屬赴鄂訪問，宋藹齡以秘書身份隨行。4月14日回到上海，孫中山與其子女住宿宋耀如家。4月17日下午3時，孫中山出席由基督教徒召開的歡迎會并演說，青年會創(chuàng)始人之一、第四任會長宋耀如在場。4月21日孫中山參觀馬尾造船廠。

這段時間里，宋耀如與孫中山家人關系密切，宋耀如協(xié)助孫中山送子女赴美國繼續(xù)留學。孫中山到上海，仍寓居宋耀如宅第。

孫中山雖然辭去臨時大總統(tǒng)職務，但仍然在各地演說，宣傳三民主義思想及建設鐵路的計劃。1912年9月9日，袁世凱特授孫中山“籌劃全國鐵路全權”，授予他“全國鐵路督辦”，命孫中山將擬筑之路先與各國商人商議借款招股事宜，按照將來參議院議決條例訂定合同，報明政府批準；一面組織鐵路總公司，以利進行。孫中山接受任命后，考察各條鐵路線，宋耀如隨行。

由于宋耀如一家與孫中山已成莫逆之交，以及宋耀如長期對革命所做的貢獻，因此，國家派遣一批功勛子弟到國外留學，宋子文也在其中，被派往美國留學。

宋耀如公開擔任孫中山開辦的中國鐵路總公司會計，隨同孫中山四處奔波。

1913年3月7日，孫中山在橫濱參觀日本海軍基地，宋耀如在場。3月11日，孫中山參觀大坂每日新聞社，宋耀如在座。3月16日，孫中山夫人盧慕貞及倪珪貞和宋藹齡在東京遇車禍，宋耀如護送到醫(yī)院治療。4月1日宋耀如參加中華民國鐵道協(xié)會在上海召開的周年紀念會大會。4月中宋耀如參加孫中山召開的籌建中國興業(yè)公司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會議，工作十分繁忙。

1913年3月11日，孫中山與宋耀如（前排左一）、戴季陶（前排右一）等在日本大阪參觀《每日新聞》社

1913年3月20日，袁世凱、趙秉均為削弱國民黨的影響力，派人刺殺宋教仁于上海車站。孫中山聞訊后悲憤異常，決心再起革命。他以宋案、大借款案為名，加緊籌劃武裝討袁，舉行二次革命。各省紛紛響應；但因革命目標未足以號召全國，各省獨立軍很快潰散。二次革命期間，宋耀如負責孫中山在九江路的私人辦公室。

二次革命失敗后，宋耀如隱姓埋名，帶著妻子兒女（當時仍在美國的宋慶齡、美齡和兒子宋子文除外）、管家和財物一起逃亡日本。

 

宋慶齡與孫中山攜手

宋耀如一家逃亡日本之后， 1913年8月3日，孫中山與二三隨從乘德國約克號輪船到香港，香港當局禁止登陸，輾轉臺灣基隆赴日本。孫中山先與住在神戶東方飯店的宋耀如聯(lián)系，然后確定將來的行動。在日本一上岸，便把宋耀如叫來，密談兩個小時。

日本外務省收藏的外務省檔案《有關各國內(nèi)政之雜纂（中國部）包括流亡者在內(nèi)的中國革命問題》中，外務省的密探詳細記錄了孫中山當時在日的活動。其中宋耀如、宋藹齡以及宋慶齡的來往記錄也十分詳細，保留了宋耀如在日逃亡活動時的詳細印記。

宋耀如在東京的中國流亡者名單上所寫的職務是“孫文秘書”，抵東京日期是8月20日，住在神田區(qū)北神保町中國基督教青年會。據(jù)日本外務省檔案里記錄，在日本兩年多時間里，宋耀如幾乎每天都出入孫中山住所議事。這期間孫中山也經(jīng)常給宋家發(fā)信、發(fā)電報、打長途電話。

此時，宋慶齡在美國畢業(yè)回國。

宋慶齡

1914年3月，宋藹齡與孔祥熙結婚。宋耀如又命宋慶齡到日本任孫中山秘書工作。從3月22日的日本外務省檔案里，開始出現(xiàn)宋慶齡的名字。每天，宋慶齡由父親或姐姐陪同，從橫濱前往東京為孫中山工作。宋耀如主要任務是幫助孫中山為黨籌集革命經(jīng)費，宋慶齡則負責密電碼保管和外事復信。當時，中華革命黨人在東南亞發(fā)行的報刊刊載中華革命黨首領揭露袁世凱迫害國民黨的種種罪行，美國政府應袁政府要求，禁止這些報刊在美發(fā)行，并拘禁記者，此案辯護律師要求駐日大使館調(diào)查。為回答美大使館的詢問，孫中山準備書面材料，揭露袁世凱的罪狀。宋耀如與宋慶齡一起，參與了書面材料的起草工作，同時一起工作的還有廖仲愷。

宋耀如帶著宋慶齡為孫中山革命事業(yè)操勞，已經(jīng)積勞成疾，身體病痛加劇。倪珪貞也因病回上海治療，宋慶齡陪母親回上海治病。不久，宋耀如因病重從日本返回上海。

孫中山與宋慶齡在日本相處的日子里，兩人相愛，宋慶齡剛滿20歲，孫中山時年48歲。孫中山為了免遭宋家及其他信奉基督教家庭的反對，與前妻盧夫人辦好離婚手續(xù)；宋慶齡向父母提出要跟孫中山結婚，遭到父母親強烈反對。激動的宋慶齡昏了過去，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樓上臥室的床上，臥室門已經(jīng)被反鎖。宋慶齡傷心而泣，明白父母親不會答應她的婚事，于是她寫了一張字條告別，表示要幫助孫逸仙的革命事業(yè)并同他結婚。在女傭幫助下，從窗戶里爬出去逃出家門，與已經(jīng)準備好的朱卓文父女一起乘船赴日與孫中山結婚。

宋耀如夫婦在看到宋慶齡留下的告別信后，不顧年老體弱，立即搭下一班輪船趕到日本，孫中山與孫慶齡已經(jīng)舉行婚禮。宋耀如滿腔怒火對孫中山說了一番話后離開了，回國后，宋耀如對摯友步惠廉說：“我一生未受過這樣的打擊，被我自己的女兒和我最好的朋友?！?/span>

宋耀如夫婦沒過多久，就接受了這樁婚姻這，可以從他們后來送給女兒、女婿的禮物得到證明。這些禮物包括至今還保存在上海孫中山故居中的一套古樸的家具，一條繡著百子圖、慣常贈給新婚夫婦的被面，一件宋老夫人成親時穿的錦緞長袍。宋耀如夫婦初有惱怒，但對孫中山的愛國主義和政治上的骨氣仍然尊敬和支持，最重要的是，他們愛著自己的女兒。

1918年朱利安·卡爾應宋耀如之邀來上海作客，宋耀如與孫中山一起招待了這位曾為資助中國革命作出特殊貢獻的富翁。

宋耀如為革命心力交瘁，于1918年5月3日，患肝癌在上海溘然長逝。

宋慶齡由廣州趕到上海，一直守護在父親身邊。

孫中山致函長子孫科，告訴他上海法租界霞飛路491號地址，囑孫科前去吊唁。

1942年11月1日，“宋耀如紀念堂”在美國卡羅萊納州威明頓城第五街衛(wèi)理公會內(nèi)落成，以紀念他對衛(wèi)理教派的卓越貢獻。

 

滿門俊杰

我們了解了宋耀如的革命生涯之后，發(fā)現(xiàn)他才是宋氏家族的奠基人。不是他與孫中山共同革命，不會有他的6個兒女的傳奇故事，宋藹齡、宋慶齡、宋子文、宋美齡、宋子良、宋子安，3個女兒的配偶孔祥熙、孫中山、蔣介石，都是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的重要人物。

宋氏家族被視為中國20世紀上半葉最有影響的家族，這肯定是宋耀如生前沒有料及的，因為，海南文昌的宋耀如，也就是韓教準其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普通平凡人家的苦孩子，竟因緣際會成為中國一度最有影響力的人，他那兩個風華絕代的女兒宋慶齡宋美齡成為中華高貴和杰出女性的典范和高標，作為革命者，他沒有看到心中的政治抱負實現(xiàn)，作為父親，他實在是成功到再也無法復制。

足以告慰。

 

今日宋家

上世紀70年代，宋子文家人將宋子文60箱檔案捐給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院，為世界各地學者研究中國歷史提供第一手資料。

宋靄齡、宋慶齡和母親倪珪貞。拍攝時間大約為慶齡從美國留學歸來之時

2009年4月6日，宋子安的兒媳、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客座研究員宋曹琍璇攜兒女宋元慈、宋元孝以及宋子文外孫馮英祥帶兒子馮永康、馮永健來海南，參加“宋耀如及其時代”國際學術研討會，并回文昌宋氏祖居祭祖。與來自海峽兩岸專家學者80人齊聚一堂，共同研討宋氏家族歷史概念內(nèi)涵與外延的界定。時隔73年，宋耀如后裔回鄉(xiāng)團聚。

上海以及浦東，因為宋家故宅大多保存完好，孫中山和宋慶齡的崇高地位又使他們的故居成為紀念場館，世界各地的游人來了，宋家后人來了，在這里憑吊，在這里思念。風吹過，故居花園里芳草鮮美，發(fā)出陣陣清香，是他們的偉大功勛，是他們的高風亮節(jié)，在空中輕輕拂過來者的面頰，把崇仰和思慕散開來，散開來。

同樣紀念著的，當然還有臺灣的臺北孫中山紀念堂、士林官邸公園。

所有芬芳的源頭，在上海浦東川沙，那處叫“內(nèi)史第”的地方。

1892年，宋耀如（后排左一）、牛尚周（后排左二）和倪珪貞（前排左三）家人合影